九思_挖坑不填小能手

铜炉麟锷锻紫烟,飞尘明火冶金环。霜明月冷欺秋水,玉碎花雕胜龙泉。十年磋磨风尘色,袖内藏光无情剑。匣中三尺锋示君,敢荡玉宇照肝胆。

【ALL李】人间岁月堂堂去(2/12)

【赵瑞龙X李达康】仲春

  

  仲春二月,古历曰“如月”,如乃随从,万物相随而出,如如然。

 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  李达康绝对是赵瑞龙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,他家老头子老拿李达康挤兑他。字写的好不好,书读的行不行,做事是不是利落,在学校有没有闯祸,好的坏的都得抬出李达康比比。

  赵瑞龙自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,是好孩子还是坏胚子就不论了,他最欣赏自己的一点就是坦然。他承认自己的小聪明,并且早早接受了自己不走正道的决心,所以别人的优秀与否跟他就不大有关系了,那怕那个比较对象是他爹手底下最看重最喜欢的大秘呢,所以他爹妄图刺激他上进的想法就白费心力了。

  有时候被他爹叨叨烦了,也琢磨着找几个朋友把李达康弄出来套麻袋,琢磨完了才想起,他压根还没见过李达康。

  说来也怪,李达康跟着赵立春除了晚上回家睡觉几乎寸步不离的,可赵瑞龙还真就没撞见过。

  李达康刚跟这赵立春当秘书的时候,赵瑞龙上高中。他不爱在家待着,嫌不自在,上的是全封闭的学校,就更不着家了。学校里校长老师都知道他是谁的儿子,他又惯会拉他爹的大旗,他更能撒欢。好在他还留着脑子,成绩不会差,也不闹得太难看。这一来还真就没见过李达康。

  他第一次见李达康还挺猝不及防。高三的时候可把他憋得够呛,他爹不知从哪收的风声,对他在学校里无法无天略知一二,亲自打电话给学校校长,要求对他严加看管,一模之后终于忍无可忍,从学校后操场妄图翻过去。爬上去倒容易,骑在墙头上他左右为难,又没个梯子没个人垫子的,他难道坐在这里思考人生吗。

  正捧着脸发愁呢,突然听见有人说话:“赵公子,想好怎么跳了吗?”

  可把赵瑞龙吓得不轻,小腿一哆嗦就从墙头出溜下去,趴地不起。

  那人也没走,反而凑了过来,个子挺高挺瘦,背着光,落了一片细长阴影下来。一双素白的手把他托起来,赵瑞龙盯着那双手看,看见指尖上还沾着一块墨水。他又转而去盯人,想看看是谁比他还不着调,险些没吓得他英年早逝,如今也敢傻呼呼地不跑,这不是逼着他秋后算账吗。

  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发狠赌咒,赵瑞龙瞪着眼睛往上看。

  这人没笑,稍微皱眉,低着头也在看他。赵瑞龙陡然一个激灵,叫那平平淡淡的一眼瞧的心里一跳,后脊骨窜上来一股被刀贴皮划过的寒来。他想,这人可真够傲的。

  后来想想,那时李达康无非就是看了他一眼,既无情绪,也无嘲笑,非教他看出了诸多深意,怕只是摔蒙了之后贵脑有恙。再后来赵瑞龙才发觉,原来第一眼的直觉最是精准,李达康分明就是最傲慢的人,去了皮肉声色的表象,那人骨里灵魂里,藏的就不屈不挠。

  可当时赵瑞龙只是脱口而出:“你是李达康?”

  李达康点点头,语气毫无起伏:“立春书记猜你今天要回家,派我来接你。”

  赵瑞龙顿时无语凝咽,暗叹老姜辛辣,嫩姜斗之不过。他也洒脱,拍拍灰,“行,走吧。”

  那之后赵瑞龙想盖李达康麻袋的念头无由淡了,但也没和李达康熟悉。老爷子眼瞧着都快把李达康当第二个儿子了,赵瑞龙眉眼通挑的可不得顺着老爷子的意思吗,是以偶尔见着了,也客客气气亲亲热热地喊一声哥。

  喊的人没脸没皮,被喊的人也坦坦荡荡,可谁也没当真。

  李达康不当真,因为他眼前看见捷径,也绝不愿走。赵瑞龙不当真,因为他旁观者清。他没拿自己当局中人,对谁也不上心,自然就能看准了,李达康和他们家不是一路人。

  他爹看得见李达康的野心,看得出李达康或有一日背主噬人,可他就是看不出,李达康心净。李达康心里装的是堂皇日月。

  也许他看得出,就是不愿承认。

  看见一个肖似如己却背道而驰的人,何等幸运,何等不平。

  高考之前赵瑞龙突击背书,背到《离骚》里“亦余心之所善兮,虽九死其尤未悔”,他反反复复念了几遍,心脏几悬几落,跳过这篇。理想主义者没有好下场,哪怕是赵瑞龙这等焚琴煮鹤之辈,也有不忍看的时候。

  后来他听说李达康要调到金山县当县长,就赶在元宵节回了家,还提了两瓶酒。

  李达康果然在,笑呵呵的。喝了酒之后,那双让赵瑞龙从来不敢细看的眼睛也雾蒙蒙的,赵瑞龙忍不住趁机多看了几眼。赵瑞龙一向有自知之明,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害怕。

  那天他半夜爬起来喝水,瞧见楼下阳台烟头一明一灭,他在夜里笑了一笑。

  上大学的时候选专业,赵瑞龙背着老头子把政治改成了经济。

  原来他自诩纨绔废物,又自诩聪明绝顶,他自认骄纵任性,也自觉识人极清。然而他又清楚知道,他随着老头子的意思,捏出了这样的自己。

  大四的时候拿到毕业论文命题,考察农村经济现状,他想了想,也没跟老头子打报告就独自跑去了金山。一路上汽车换三轮,三轮换驴车,驴车换步行,好险到了李达康那个破破烂烂的县政府大楼。

  他说是做调研,在金山实在也没待几天。待不惯是一则,另来便是冷。

  这冷非因二月天寒,自心而生,无可忍耐。

  他冷眼看李达康忙得脚不沾地,却真可看见李达康踩着一条荆棘与刀锋拱卫的路,他要以血肉之躯将那些坎坷磨平,还得以理想做料,以心血供养。

  他眼里李达康煌煌如光,映照出他自己还未生长就已枯萎的灵魂。他不敢多留,几天后就跑了。

  他想,果然子肖其父,如之奈何。

  

  end

  

评论(23)
热度(280)
  1.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